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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5年12月05日 上一版  下一版
与友人茶
文章字数:2047
  “坐酌泠泠水,看煎瑟瑟尘。无由持一碗,寄与爱茶人。”白居易的《山泉煎茶有怀》,虽然是煎茶,与现在泡茶的模式不同,但“持一碗,寄与爱茶人”的心境,却是一样。
  数日前,朵拉姐在文汇网百家廊发文章《路上的茶》,说了当年我们在香港机场相约的小故事:
  那是数年前的春季,好像很遥远,却又像此时此刻中国南方的春天,阳光灿烂、花开满枝。回忆如同花香,枝上的花很高很远,一回首,却猝不及防地袭入人心。
  彼时,经福建师大袁大教授介绍,我们在福州认识,大概因为家人遍布大马各地,与朵拉姐一见如故,后续熟了,得空常会在微信中漫无边际地聊,好像自说自话,又好像彼此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。一次聊天中说到,我要去马来西亚槟城跟USM(马来西亚理科大学)合作伙伴开会,可否有时间安排在会议之余见个面。不巧的是,彼时她正好要去欧洲出差,但稍后我们对了一下机票,惊喜地发现,我们居然可以在香港机场见面,虽然转机只有短短几十分钟。寻个中间点的候机口,一路狂奔,匆匆把茶器塞给她,寒暄问候了几句,Say Goodbye。
  这套中空玻璃的旅行茶器,是参考我自用款中最小的一套购买,不烫手,小巧可爱,两个品茗杯可以收纳在盖杯里,不占地方。
  过去的两年,去不了马来西亚,无法看望亲朋好友,除了时不时的网络问候外,还专门从网上淘了煮茶壶,费时数月,寄到马来西亚给朵拉姐。
  概因茶器与茶叶的分享,常常是福建人聚会喝茶时特有的仪式吧。
  关于茶器与茶叶,可有好多故事了,朵拉姐好友、泉州籍美女作家潘向黎著有《茶可道》,可一窥福建人对茶的感情。
  喝茶,我的第一步,往往先选茶器。
  自用的茶器有白瓷、银壶、玻璃、汝瓷等。
  白瓷,必选本土“德化象牙白”,好的德化白瓷茶器,拿在手上是有分量和有质感的,光泽莹润,釉色犹如凝脂,完美呈现茶汤原色。银壶或玻璃选锤目纹款,银壶的锤目纹常由匠人手工敲打,多用于煮茶;玻璃茶器的锤目纹则是手工模具制作,由于其略微粗糙的表面,茶色从锤目纹玻璃茶器中折射出来,叶片从容舒展,茶汤清澈透亮,跟传统简单的玻璃杯大有不同。汝瓷,则源自北宋经典“汝窑”。数十余年前,第一次在陕西省博物馆看到汝窑残片,其粗细不一、有如蝉翼、淼若繁星的开片令人目眩神迷,由此入坑。汝瓷之美,在于不同茶器泡出来的开片,完全不一样,是让人惊叹不已的自然艺术作品。
  选好茶器,第二步,选茶。
  每天开工前,会根据当天的环境和心境选择一款茶。若是天气阴沉,常常会选泡武夷岩茶,开始一天的工作。武夷岩茶,算乌龙茶的一种,口感浓郁,非常提神,常被称“ 岩骨花香”,品种有水仙、肉桂、大红袍等等,又有加了武夷山产地山涧地名的品种,种类无比繁多,又说茶汤有岩韵、花香、枞味等等,其实类似我等非专业茶友,是喝不出太大区别的。坐下,点上熏香,漫不经心地开始泡茶,看茶汤由浅及深,气味悠长绵柔,但舌头不会骗人,茶的口感,犹如香薰蜡烛在点燃过程中缓缓释放的香味,茶汤自然会告诉你茶的品质。若天气寒冷了,可以喝点温暖的金骏眉或小种红茶,特别是正山小种,传说是英国红茶的鼻祖,可以喝出桂圆香或松针香,就像德化白瓷,捧在手上,温润如玉。觉得上火了,可以喝点白茶,坊间有“荒野大白茶”,据说产自荒废的茶园,或茶农将茶园特地抛荒数年,任其自由生长后采摘。喝着喝着,仿佛到了福建福鼎太姥山、政和佛子山,山林清新之气沁入心扉。当然还有好多茶,例如数年前盛行的“安溪铁观音”,因曾喝到茶醉导致心慌,从此敬而远之,现在有参考岩茶制茶工艺的新做法了,偶尔一试。还有海峡对岸的“台湾高山乌龙”,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“金萱”,清新耐泡,也喜欢喝。还有其他如云南普洱、广东凤凰单枞等等数不胜数,偶尔也会泡来喝,就当调剂。
  不爱喝茶,哪能算福建人呢?
  或许是因为朵拉姐也是闽南人,由此潜意识我默认她跟我一样爱喝茶,常不由自主地与她分享茶器或茶的故事。聊天中说道,到武夷山出差,忘了带茶器和保温杯,下乡一天奔波,没怎么喝茶,甚为遗憾,晚上回到民宿,和小伙伴们边泡茶边开会,惬意的同时,工作效率也高了。即使在高铁上,也会拿出盖碗和主人杯,用保温杯接了开水,然后,根据不同心境,泡不一样的茶。不料,朵拉姐大为惊叹,说出个差怎么这么复杂,带那么多东西,不会不方便吗。
  于我而言,这真是太平常不过,出差前随心挑一套茶器放到行李箱,就像放手机充电器一样自然。或许单纯是因为,在旅途过程中,用这小小茶器喝茶,能够弥补到离家在外的不适感吧,有点像古早人进京赶考,带一捧家乡的泥土。
  将心比心,顿感朵拉姐没有茶的旅途是不完美的,也就有了我2018年香港机场千里送茶器给朵拉姐的壮举。
  或许是受周围太多福建朋友的熏陶,或许是每次小聚都要喝茶,现在,在马来西亚槟城的朵拉姐一家,也常常喝茶品茶。远渡重洋到马来西亚的福建天茶苑“朵拉茶”,外包装上印着朵拉姐的画,繁花似锦,热热闹闹,颇为喜庆。
  每一次云喝茶,都好像在过中国节,倍感亲切。其实我们的人生,都不是一路坦途;我们的心情,也不是每天都灿若阳光;但凡所遇人与事,都是一种经历;没有什么事是一杯茶解决不了的。如果有,那就多喝几杯吧。
  (琉璃)